一個人的搏鬥

在內灣村溪邊，出現了一條大魚
是條前所未有的大魚，
我費力跟它搏鬥，想釣起它
歷經千辛萬苦，
最後..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高三那年，我帶著釣竿，獨自一人釣魚去。我ㄋ，是山上的孩子，整個暑假，要麼在藍球場鬥牛，要麼在溪邊釣魚，要麼東摸西摸。

那天，記得清楚，我在"黃石頭"釣魚，旁邊一群女大生在烤肉，釣著釣著，一位女大生跑過來，問我，可以借我釣魚??
當然可以，我回，

2分鐘後，她開始慌張的說，哇! 魚好大，釣竿要被拉走了
別鬧了，我回。從竿頭來看，呈現30度，確實拉著很兇，但也不用這誇張吧!她手一伸，趕緊把釣竿遞還給我，

快! 她急促的說
快幫我拉!

剛接手釣竿，我用眼角餘光，隱隱約約可看見，在深潭處，它在翻身，露出那長長又白白的魚鱗。

我的媽ㄚ，我心想，
好大!

可偏偏這時候，"啪"一聲，釣竿承受不住重量，"斷了"，就直直掉入溪水中，撲通，我跳入溪水，咕嚕咕嚕潛入水中，抓住斷落的釣竿，再從激流游回岸邊，仔細的，我將線慢慢回拉，但，已無拉扯，

跑走了，我心裡想，

釣竿快速被拉斷，這可前所未見，是"苦花魚"?? 我心懷疑說。
我住的地方是"內灣"，在油羅溪下游，溪裡的魚，不是"石斑"魚，就是"溪哥"魚，偶而會出現"苦花"魚，但並不常見，更別說大隻苦花魚，幾乎是不可能。

簡單收拾斷頭的"釣竿"，我準備去籃球場報到，打球時，卻漫不經心，時常射出麵包球，在球場奔馳時，滿滿疑問在腦子裡盤旋...不知那條魚有多大??...如果能釣到那條魚該有多好??...我心中竟開始掛念起那條魚!

暗自，我下了決定，一定要釣上它，我內心想。

次日，換了新釣竿，我興致勃勃出發，一路沿著溪邊往上釣，唯獨那區域，先擱置它，等黃昏大魚出沒時，再直攻那區域。

這天，釣況還不錯，有2斤魚獲量，只剩下"黃石頭"了，時間一刻刻過，終於，到了黃昏時刻，

鉤了魚餌，我釣阿釣，什動靜也沒，只是些小石斑來搶食，隨手釣釣，卻有氣無力，半個鐘頭後，釣竿..."咻"...了一聲，

來了，終於來了，我心想

我猛力一拉，搏鬥5分鐘後，便把它拉上岸，是隻大"石斑"魚，身上有一條條斑馬的黑色紋路，大約有20公分吧，力道非常強勁，但卻遠不及.."那隻"..

那隻魚ㄋ??....藏到哪去了??

游到深潭對岸，我決定在那試試手氣，但，上鉤還是小石斑居多，拉著拉著，天色漸漸暗，遠方路燈已經打開，露出黃暈暈的顏色，準備入夜了，

差不多了!
明天再戰! 我心想

我把魚餌丟到水中，順勢丟最後一竿，沒中魚，就準備打道回府，魚餌才剛沉入水中沒幾秒，竿頭瞬間開始猛力向前..."咻"...了一聲，釣線瞬間往我後甩，我硬要跟它對拉，悲劇就出現了，

斷線!

鈎釣線被它扯斷了，我看著空中飄著氣若游絲的斷線，心想，又被它逃走了，鈎鉤線它都能弄斷，這絕對是"大物"，

收拾漁具，回家去，途經內灣街角魚具店，我進入魚具店，迎接的是滿臉白鬍鬚的張老闆，它從混亂的魚具店探出頭來，


ㄟ，老闆，我說
你的鉤針線，好爛歐!
剛才，我釣了隻大魚，卻敗在鈎針線
它竟給我斷了，
不管，先賠我一條大魚，我開玩笑的說
 
最好是，他露出咬著檳榔的黃牙，笑笑著回
是!是!是!沒釣上的魚，都是大魚。
怪我瞜，老闆回

你用幾號鈎針線??他問
子線0.6號，我回
不可能啦!他說
釣大隻石斑，溪哥，那0.6號絕對綽綽有餘，
不可能斷的啦，他回

那..如果是...大隻"苦花魚"ㄋ??...我問
不可能! 這溪邊很久沒出現苦花魚了，
鯉魚吧，他說，有些人把鯉魚放生在溪邊，溪釣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拉力啦!

可是阿，我說，最近，"內灣"時常下起午後雷陣雨，颱風前兩周才剛過，有沒有可能大洪水把它從上游往下沖，不小心讓它困在這，

不管，先賠我一條大魚，我故意回
囉嗦哩，他開玩笑回
我幫你換成1.0鈎針線，對付"大物"綽綽有餘



為了刺探軍情，隔天，我準備個蛙鏡，撲通，潛入深潭水中，把它回游路徑紀錄清楚，這種"大物"，常常潛藏在溪水湍急，和平靜水流交接處。在水中，我靜靜地觀看，避免驚動這隻"大物"，暗自想想它可能的藏身處。

一整天，就這樣，我一整天，在它藏身處，不斷的丟餌，收餌。
但，狀況有多糟就多糟，直到中午，才釣上3條小石斑，也不見它的蹤跡，

魚勒??

釣況實在差，只好提前吃中餐，我把魚竿放兩個石頭上，撐住它，放心吃中餐去，在溪邊，草莓果醬配著吐司，我咬阿咬，一邊喝著維大力汽水，順便聽聽溪邊水聲，看看眼前山巒，曬曬溫暖太陽，

就在嘴裡咬住第三片吐司時，釣竿開始劇烈震動，竿頭瞬間發出..."咻"...了一聲，我趕緊快步往前一拉，

我的媽ㄚ，我想，釣竿直直被它拉去，
就是它! 我更加確定說

不能跟它硬幹阿，我想，前兩次，一次斷釣竿，一次斷鈎針線，看著釣竿，它已彎成30度，跟它搏鬥了近10分鐘，拉力好像變輕搂，慢慢地，我往回拉，沒想到，瞬間它竟往反方向逃竄，逃脫力道又再度增強，釣竿已經緊繃到極致。
真是難纏的傢伙!
 
不行，不行!這樣下去，釣線鐵定又斷了，開始，我把身子涉水，往它逃竄的方向走去，試圖消耗它體力，可偏偏，它往下游湍急水流去，那是最糟的狀況。

怎麼可以，我想
如果被它得逞，就危險了

被它往下游湍急處跑，水流加上它的拉力，我可要2倍力道去拉，才可跟它抗衡阿，線鐵定是要斷的。幸運是，水只有腰身高，我龜速的把它慢慢往回拉，但它死命掙脫，發狂似的往下逃竄，最後，不得以，我被拖往急流處，它也開始被沖往湍急的急流

死定了，我想
肯定斷線收場

 急中生智下，我開始讓身體漂浮在水中，腳朝下，也往急流漂浮去，要往下游是吧，我可是游泳好手，這次奉陪!

一邊漂浮，我一邊右手拉魚，漂浮路上屁股碰到許多石頭，困擾是，右手要舉高高顧著線，不讓這條大魚往石頭洞內躲，就這樣，我一路被水飄阿飄，往下游飄去。但，眼前兩公尺，竟出現一個"藍白拖鞋"

那是我的鞋啊！

 剛才在水裡飄阿飄，左腳碰到了顆小石頭，藍白拖鞋就這樣，從我腳中脫落，被水往前沖，

要釣"大魚"，還是救"藍白脫鞋"???


漂浮在水中的我，只能二選一，我心一橫，就這樣，目送"藍白拖鞋"，慢慢往下游沖去，從我眼前消失。

身子飄了10公尺吧!我開始試圖起身拉魚，可偏偏石頭長滿青苔，起身腳一滑，撲通，我又跌到水裡，繼續往下游飄，在水中又飄了8公尺後，終於到了水流緩和處，

機會來了，我想

 一起身，我便開始把釣竿向岸邊拉，把魚拉到右岸，我死命的拉，沒一回，它被強制拉到岸邊，經過上游掙扎，和下游湍急處的漂流，它累了，力道減弱許多。

哇! 一隻"超大苦花"，我默念著


大概有40公分吧!身上白白的魚鱗，加上修長的身材，圓圓黑頭，適逢日正當中，陽光照得清清楚楚，真是漂亮!俗稱的"山地魚"，力量竟如此驚人，真不枉費我那，被沖走的"藍白拖鞋"

在岸邊，我準備徒手抓它，它竟使出最後一道力氣，往岸邊的石子洞裡鑽，我快速右腳一瞪，往石子洞一踏，堵住了洞口，順勢左手一抓，把它拉上岸邊，

終於，我還是贏了!

滴答，滴答，水不斷從溼透的身子滴下，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上游，將它放在漁網，我靜靜看著它，心理滿意極了。搏鬥後，有點累，我繼續喝那維大力汽水，吃草莓吐司，簡單曬曬太陽後，便選個大鵝卵石頭，小睡一翻，準備醒來，回家去。

漁網ㄋ???

哇勒，漁網不見了!醒來後，我竟發現"漁網不見了"..
明明放這阿，漁網ㄋ，我摸著頭自問，不會被水沖走吧??

真是粗心，我想，我把漁網放在岸邊，卻忘記拿個石頭固定，任由溪水不斷拍打，最後被水沖往下游。我往下游走去，果然，在岸邊看見熟悉的漁網，打開漁網，我一看

挖哩，一條魚都沒留下，那隻大魚也跑了。

這下，沒人知道，我曾釣過這條大魚，這不就是那傳說的釣魚笑話，..."沒釣到的魚，都是最大的"，任由我如何描敘，都沒人會相信。

我癱坐在鵝卵石頭上，看看身旁清澈的溪水，喵喵眼前綠綠的山巒，再大大呼上一口空氣，瞬時，身子舒服極了，


至少，曾經，我手握一支釣竿，跟那大魚在搏鬥，那可是，

一個人的搏鬥。



2014/12/25，新竹市，7:36，邊吃果釀麵包，邊寫的"麥大"(第三次寫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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